《大侠魂(易容)》无错字干净清爽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
平板小说网
平板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乡村小说 网游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热门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总裁小说 穿越小说 灵异小说 综合其它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全本小说
好看小说 小姨多春 窝在山村 狼性村长 月影霜华 盛世嫡妃 庶女有毒 走村媳妇 锦衣夜行 天才狂妃 天才相师 留守少妇 江山美人 亿万老婆
平板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侠魂(易容)  作者:易容 书号:43738  时间:2017/11/11  字数:27002 
上一章   第二十六章 争霸天下    下一章 ( → )
  华云龙接口道:“但这已是七八月前事,而今家母或已寻出克制之方,即或犹未,晚辈携有灵药,可解虺毒。”

  天乙子如释重负,道:“既有灵药,贫道可以无虑了。”

  华云龙暗暗想道:“以他修为,竟然忧喜显形于,对此事之看重可知,莫不是为了那批中毒高手?”

  只见天乙子沉半晌,忽然说道:“华公子可信得过贫道?”

  华云龙怔了一怔,道:“道长之言何故?”

  天乙子脸色肃穆,道:“通天教昔年所行所为,那真是人僧鬼厌,大伤天理,三十年前,’北冥会’上,贫道又曾手创华公子先人,虽蒙令尊大度,赐予一条生路,唉!贫道中夜思维,自觉罪不容诛…”

  他缓缓说来,感慨万干,那痛悔之心,丝毫不加以掩饰,谁也不料,当年的一大魔头,竟会忏悔如此。

  华云龙肃容道:“过去的事,道长也别提了。”

  微微一顿,恍然道:“道长敢是为了晚辈未正面答覆之故,其实,晚辈岂有信不过之理。”

  天乙子赧然一笑,道:“是贫道多心了。”面容一整,道:“华公子既信得过贫道,贫道也就直说了,可否请华公子带着灵药,随贫道去救那批中毒高手?”

  此言一出,宫氏姊妹与贾少媛不觉得什么,只感这位当年的通天教主,不若传闻之恶而已,丁如山及侯稼轩,却不愕然,对望一眼,面上皆有踌躇之,只觉得天乙子居然会有救人为心,实是不可思议,二人都恐他口腹剑,骗了华云龙前往,半途害人夺宝。

  丁如山忽道:“那批被制高手中,有何等人物,竟令道长如此看重?”

  侯稼轩、丁如山心头之疑,天乙子何鲜人物,焉能不晓,淡淡一笑,道:“以贫道所知,即有沅洲卫家的掌门人一‘三狻猊’詹见隆等,虽勉强可称一高手,贫道还不介意,只是贫道发觉,其中竟有一人,武功犹在贫道之上。”

  厅中人人动容,要知天乙子当年与神旗帮主白啸天,风云会首任玄,三分天下,武功已是当世有数高手,二次复出,虽未必即是东郭寿,及九教主之敌,也必益为高明,魔教竟控制有这等高手,那确是骇人听闻之事!

  华云龙暗暗想道:“莫不是蔡伯父,唯有他武圣后人,方能身负这高武功。”转念之下,问道:“道长,那人长相如何?”

  天乙子道:“贫道去时,那人似彼囚许久,发须纠结,长及地面,面貌难以看清,只是须发黑泽,口音也似壮年。”

  华云龙暗忖,看年纪与蔡伯父相似。

  他虽不知蔡元浩年龄,但由宣文娴估计,当仅中年。

  天乙子见他久不开口,叹道:“华公子或以为贫道过甚其辞…”

  华云龙急忙截口道:“道长万勿误会,晚辈原思将丹药托付道长,现在看来,非亲自走一趟不可,只不知东郭寿将那批高手囚于何处?”

  天乙子道:“那地方在桐城左近,属于潜山山区。”华云龙讶然道:“毋怪我二探东郭寿所居的曾氏废园,察不出半点踪迹,原来东郭寿将那批人藏在潜山。”

  忽听候稼轩道:“老夫也去。”

  华云龙剑眉一蹙,转面说道:“侯伯伯,神旗帮属下,正由你统率,对抗三教,正仗这支主力,安可轻易走动。”

  只听丁如山冷冷说道:“老夫孤家寡人,一无牵卦,陪你走一趟。”

  华云龙摇头道:“我方高人,多靠前辈连络,老前辈庶务实繁。”

  丁如山哼了一声,道:“身系大局,又如何可任意走动?”

  要知华云龙纵然时时刁钻古怪,那品魏武功,长辈虽有外装严厉的,那心中仍同是喜爱,正是侠义道中,天之骄子,让他陪一个恶名籍甚的人,长行千里,那准也难以放心。

  华云龙笑道:“丁老前辈大抬举晚辈了,放着偌多高人,少晚辈一人,何关轻重?”

  暗中却以练气成丝,传音入密的功夫,道:“天乙子回心向善,咱们不该处处存有疑心,恼了天乙子,投向敌方,那就追悔莫及了,况晚辈也非易与,天乙子想要加害,又岂能得逞?”

  丁如山,侯稼轩、不由默然,二人虽虑及天乙子包藏祸心,对华云龙的武功机智,倒也放心得下。

  华云龙振衣而起,道:“事不宜迟,道长且休歇片刻,待酉时天色已昏,乘黑出城。”

  转面朝贾少媛及宫氏姊妹,道:“此事必须出其不意始可,行踪须密,愈少人知愈好,这样五七内,东郭寿或犹难料我们去向。”

  贾少媛想了一想,道:“既是这样,不如我先一步将马带至城外僻处,宿县、虑州、怀远,均有本分坛,可以换马,乘马虽然慢些,放辔疾驰,也不致慢到那里,况且路上时有遭人攻袭之虞,保持体力,实属必要。”

  华云龙暗赞她心思缜密,颔首道:“就这样吧!”

  天乙子望了贾少媛一眼,面色微微一变,沉声说道:“小姑娘,顾鸾音是你的什么人?”

  贾少媛芳心一惊,暗道:好利的眼睛,真不愧昔年江湖三大魁首之一。情知在这等高手前,势难隐瞒,镇定如恒,盈盈一礼,道:“家师方紫玉,晚辈贾少媛见过前辈。”

  天乙子目光炯炯,道:“顾鸾音现在何处,你必知晓了?”

  贾少媛媚笑如花,道:“晚辈大胆说一句,前辈虽称遁世已久,依旧尘心未尽,芥蒂难消,既是如此,不妨在晚辈身上报复一二。”

  天乙子忽然长长叹息一声,朝华云龙、丁如山、侯稼轩一稽首,道:“贫道失态,教诸位见笑了。”

  华云龙笑道:“这也是人情之常。”

  天乙子摇一摇头,面庞一转,朝贾少媛道:“小姑娘好犀利的口舌,确然,贫道孽障深重,尘心未法,然亦焉能为难小辈,况华大侠既能予贫道自新之路,贫道若再记前仇,也真无以为人了。”

  一语及此,吁嗟半晌,始道:“请你转告玉鼎夫人,昔日小怨,一笔勾消了。”

  语毕,不再说话,径自端坐椅上,瞑目不语。

  丁如山与侯稼轩,见他语出真诚,疑心消释不少。

  只因当年“玉鼎夫人”顾鸾音,奉九教主之命,投入通天教卧底,命方紫玉改装易容,制住任玄之子,盗得金剑,引起三派裂痕,建醮大会,天乙子遍埋作药于子午谷中,准备争战不利,即点燃炸药,炸死群雄,亦为“玉鼎夫人”破坏,这份仇怨,非同小可,天乙子若能释然,则悔改自可征信。

  薄暮,天色方昏,华云龙及天己子,已施展轻功,奔至城南约定地点,贾少媛与郝老爹,已备马候着,鞍畔挂有水壶、粮袋,准备周到。

  二人道谢一声,翻身上鞍,策马绝尘而去。

  二人一路南行,拣的都是隐僻无人之路,经过不少农村,并没碰上江湖人物。

  第三傍晚,二人巳赶到了卢州府外,至倩女教分坛换了坐骑,二人并不住城内,却在城外一家荒村野店歇下。

  这家野店兼售酒饭,规模极小,不过四五张桌子,二人选了一个隐僻坐落,叫来饭菜。

  正吃食间,华云龙忽听天乙子以练气传音说道:“华公子,你可见那两个刚入店的人?”

  华云龙略一凝神,巳听山有二人走入店中,步声轻微,显为高手。他背对店门,当下目光微转,只见二名年逾古稀的老者,进入店内。

  右手一人,目带紫梭,双颧高耸,益显得颊下陷,头挽道髻,却穿着素袍。

  左边那一人,左颊一道深疤,由额及腭,连双眼深陷黑的眼眶,望去极为恐怖。

  华云龙见了左面那人,心头一震,暗道:那玄冥教的”紫霞子”所言那暗害司马叔爷一干人中,有一形容正似这等形状。忍个往传音问道:“此二人,何等来历?”

  天乙子低着佯作嚼食,传音说道:“这二人论来,都与尊府有一段仇恨,左方那人,叫’碎心手’魏奕丰,颊上那一剑,是北溟会上,被令祖一剑斩成的。”顿了一顿道:“魏奕丰的‘碎心手’虽然厉害,贫道犹可赢他。右边那人,武功恐犹在贫道之上。”

  华云龙霍然一惊,暗忖:这些老魔,一个个都出来了,实在棘手之极!

  但听天乙子接道:“那人名叫龚浩,出现武林,为时甚短,故武功虽高,知者不多,当年与令祖三战三败,即隐遁江湖,不知所踪了。”

  说话中,那龚浩与“碎心手”魏奕丰,业巳在店口一张桌子坐下。

  由于华云龙与天乙子,所坐在阴暗座落,低首吃食,随身兵器,为隐蔽形迹,藏于衣内,乍观不易看出,龚浩及“碎心手”魏奕丰,也未料在这荒村野店,竟遇有高手,随目一瞥,未察出二人。

  那店小二见魏奕丰貌相可怖,心怀畏惧,不敢怠慢,急忙跑上,陪笑道:“二位爷台,不知想吃些什么?”

  龚浩与“碎心手”魏奕丰,虽是二大魔头,对平常小民,倒是未显狞恶,魏奕丰漠然道:“有什么便来什么,不必罗嗦。”

  那店小二松了一口气,急忙哈退下,搬上酒菜。

  过了片刻,忽听那“碎心手”魏奕丰道:“龚兄以为任玄所说如何?”

  只听龚浩漠然道:“任老儿对那华天虹,畏惧太深,首鼠两端,但坐视成败,实非善策。”

  天乙子暗暗传音道:“任老儿野心未死,竟重起炉灶,争霸天下,实堪浩叹!”

  龚浩微微一笑,未及答话,但听魏奕丰又道:“任玄固然暮气已重,然而今华家势力,确属浩大,玄冥教、九教与星宿派十人,纵然联手,也未必准能抗拒,待他们两败俱伤,我等从中崛起,未始不是善策。”

  那龚浩淡淡说道:“也不尽然,九教就曾借侠义道与通天教、神旗帮、风云会相争互弱之际,颖而出,这事可一而不可再,他们双方岂能不备,况九教终是败在华天虹手底。”

  “碎心手”魏奕丰道:“这般讲来,咱们干脆不出江湖也罢。”

  龚浩冷冷说道:“这也未必,计谋是人想出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焉能没没无闻。”

  华云龙暗暗忖道:都是些不干寂寞之辈。

  只听“碎心手”魏奕丰瞿然道:“龚兄必有良策,请闻其详。”

  天乙子、华云龙不觉倾耳细聆,若预知这人的阴谋,则平之时,自可少费不少心力。

  只听龚浩哂然道:“此是何地,魏兄因何糊涂至此,隔墙有耳,安能商量大计?”

  话声中,眼内紫棱暴盛,目光灼灼,陡然扫过华云龙、天乙子这方。

  华云龙情知对方已然警觉,微微一笑,双掌按桌,徐徐起身,却朝天乙子促声传音道:

  “道长几招内可以擒下那姓魏的?”

  天乙子闻言,巳知华云龙邀斗龚浩,道:“贫道并无生擒把握,救人要紧,你先走,贫道挡他们一阵,随后即至。”

  抱袖一拂,站了起来。

  “碎心手”魏奕丰亦已察觉二人,恻侧一声低笑,右臂微抬,龚浩却若无其事’按住魏奕丰右臂,朝天三子与华云龙道:“两位朋友,拖延时间对你等并无好处,何不爽快些。

  那位穿道袍的朋友,可否亮一亮相?”

  天乙子匆匆传声道:“华公子请先勿透身份,贫道先虚辞搪,若掩饰不住,再动手不迟。”

  华云龙暗暗忖道:这两人并非易与,动上了手,不是一时半刻解决得了,耽误了救人大事,实是不智。

  他并非逞强之辈,转念之下,点一点头。

  天乙子无暇多说,转过身子,哈哈一笑,道:“龚兄、魏兄,许久不见,还记得贫道?”

  “碎心手”魏奕丰独目一睁,道:“原来是通天教主,想不到竟在这荒村野店相逢,哈哈!道兄这二十年隐于何处?”

  天乙子心头暗喜,道:“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倒是听魏兄与龚兄之言,似重振雄风,不难搔,愿附骥尾,只是但凭龚兄、魏兄,力量未免太弱。”

  当年三大声威,固是贩夫走卒,无不知晓,二十余年太平,却已淡忘子一般人心中,二人谈话,并未引起那些店中食客注意。

  “碎心手”魏奕丰闻言大喜,道:“若得道兄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顿了一顿,笑道:“不瞒道见,龚兄与我联系了…”

  忽听龚浩截口道:“魏兄且慢!”

  魏奕丰愕然住口,龚浩目光一转,投向华云龙,冷冷说道:“道兄同行之人是谁?”

  华云龙见龚浩始终不形喜怒,直至此刻,仍端坐未动,心中一栗,暗道:此人果然非同小可!心念一转,觉得自己若一言不发,反惹人疑心,也不愿任由天己子替自己捏造姓名身份,当下敞声一笑,道:“尊驾知在下是何许人,不妨手底见分晓。”言外之意,是向龚浩挑战。

  天乙子霜眉一皱,忖道:究竟是少年心,你当龚浩是好惹的?

  只见龚浩目中紫棱一闪,道:“年轻人自是气盛,让老夫伸量伸量,看你究竟够不够格?”

  华云龙含笑道:“请。”

  龚浩浓眉微掀,冷冷一笑,双手一指,两盏酒一先一后,如有人托着般,缓缓飞向华云龙。其详。”

  天乙子、华云龙不觉倾耳细聆,若预知这人的阴谋,则平之时,自可少费不少心力。

  只听龚浩哂然道:“此是何地,魏兄因何糊涂至此,隔墙有耳,安能商量大计?”

  话声中,眼内紫棱暴盛,目光灼灼,陡然扫过华云龙、天乙子这方。

  华云龙情知对方已然警觉,微微一笑,双掌按桌,徐徐起身,却朝天乙子促声传音道:

  “道长几招内可以擒下那姓魏的?”

  天乙子闻言,巳知华云龙邀斗龚浩,道:“贫道并无生擒把握,救人要紧,你先走,贫道挡他们一阵,随后即至。”

  抱袖一拂,站了起来。

  “碎心手”魏奕丰亦已察觉二人,恻侧一声低笑,右臂微抬,龚浩却若无其事’按住魏奕丰右臂,朝天三子与华云龙道:“两位朋友,拖延时间对你等并无好处,何不爽快些。

  那位穿道袍的朋友,可否亮一亮相?”

  天乙子匆匆传声道:“华公子请先勿透身份,贫道先虚辞搪,若掩饰不住,再动手不迟。”

  华云龙暗暗忖道:这两人并非易与,动上了手,不是一时半刻解决得了,耽误了救人大事,实是不智。

  他并非逞强之辈,转念之下,点一点头。

  天乙子无暇多说,转过身子,哈哈一笑,道:“龚兄、魏兄,许久不见,还记得贫道?”

  “碎心手”魏奕丰独目一睁,道:“原来是通天教主,想不到竟在这荒村野店相逢,哈哈!道兄这二十年隐于何处?”

  天乙子心头暗喜,道:“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倒是听魏兄与龚兄之言,似重振雄风,不难搔,愿附骥尾,只是但凭龚兄、魏兄,力量未免太弱。”

  当年三大声威,固是贩夫走卒,无不知晓,二十余年太平,却已淡忘子一般人心中,二人谈话,并未引起那些店中食客注意。

  “碎心手”魏奕丰闻言大喜,道:“若得道兄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顿了一顿,笑道:“不瞒道见,龚兄与我联系了…”

  忽听龚浩截口道:“魏兄且慢!”

  魏奕丰愕然住口,龚浩目光一转,投向华云龙,冷冷说道:“道兄同行之人是谁?”

  华云龙见龚浩始终不形喜怒,直至此刻,仍端坐未动,心中一栗,暗道:此人果然非同小可!心念一转,觉得自己若一言不发,反惹人疑心,也不愿任由天己子替自己捏造姓名身份,当下敞声一笑,道:“尊驾知在下是何许人,不妨手底见分晓。”言外之意,是向龚浩挑战。

  天乙子霜眉一皱,忖道:究竟是少年心,你当龚浩是好惹的?

  只见龚浩目中紫棱一闪,道:“年轻人自是气盛,让老夫伸量伸量,看你究竟够不够格?”

  华云龙含笑道:“请。”

  龚浩浓眉微掀,冷冷一笑,双手一指,两盏酒一先一后,如有人托着般,缓缓飞向华云龙。

  店食客见状,惊疑不巳,刹那鸦雀无声,皆举目注视那两盏酒,张目瞪目,看来十分可笑。

  只见那两盏越过二张桌子,距华云龙五六尺,在后的一盏酒蓦然呼地一声,加速追上前面一盏酒,若容两盏酒碰上,那怕不盏碎酒泼,洒华云龙一身。

  华云龙早看出龚浩用的是“鸳鸯双飞”的手法,他决心一显颜色,猛然鼓气一吹,只见居后的那盏酒,如遭大力所击,突地化成一条白练,飕地一声,飞出店门,不见踪影。

  余下那盏酒,他袖袍一拂,即安安稳稳地落在桌上,滴酒不泼。

  那店中食客,固是目瞪口呆,魏奕丰亦惊“噫!”出声,龚浩目中光暴涨,即天乙子,也来料及华云龙有这等功力。

  只听华云龙从容道:“尊驾既已伸量过,在下不才,也想试试尊驾神功绝艺。”不待龚浩答话,拈指挟起一个空碟,抛向龚浩。

  那空碟蕴藏真力,打着盘旋,电掣而至,龚浩岂看在眼里,曲指一弹,一缕劲风,恰中碟子中央,他拿捏好力道,将碟子弹回,顺便一施手脚,挽回一些面子。

  讵料,华云龙已在碟上作过手脚,那碟子一受外力“波!”的一响,化成数十碎片,若倾盆暴雨,密密麻麻罩住龚浩全身,连魏奕丰亦遭波及,呼啸击去。

  眼看龚浩再难躲过,只见他袍袖向上一卷,那些碎片,忽然方向一变,若长鲸水,万蜂归巢,尽皆投入龚浩左手大袖之中。

  只是那些碟于碎片,块块均凝有华云龙真力,仓卒中,龚浩竟未曾收尽,仍有一块击中他右肩。

  他功力深厚,那块碎碟仅穿透衣袖,并未伤他分毫,但以他身份,失手后辈,却是大失面子的事。

  只见龚浩霍然起立,施袖往桌上一垂,碎片哗啦桌。紫棱暴现,眼杀机。

  天乙子与华云龙防他恼羞成怒,暴下杀手,力贯双掌。蓄势待敌。

  “碎心手”魏奕丰闪过碎片,道:“道兄好高的武功啊!姓魏的不自量力,想讨教一二。”

  忽听龚浩道:“魏兄,是我失手,找场也当由兄弟自己,请魏兄切勿手。”

  魏奕丰一怔,止住脚步,道:“既然如此,兄弟旁观。”

  这时,那些商贾模样的食客,也看出杀机隐伏,只是龚、魏二人坐位却在店门,他们可无胆穿过二人身旁,一个个暗暗叫苦,都挤到壁角。

  华云龙朝太乙子一打眼色,转过面庞,道:“龚浩,你若必一决雌雄,咱们至村外动手,别伤及无辜的人。”

  龚浩全身衣袍,无风自动,显然巳是怒极,只是忽又恢复平静,道:“今老夫认栽,以后哪里见到哪里算,阁下姓名,届时一并请教。”转面道:“魏兄,走!”大袖一拂,转身走出店外。

  “碎心手”魏奕丰怔了一怔,瞥了华云龙及天乙子一眼,嘿嘿冷笑一声,随手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按,幌身追去。

  本来一触即发的恶战,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弭,那些食客大大松了一口气。华云龙却对龚浩那认败服输,毫不拖泥带水的态度,暗暗佩服。

  只是从此一来,二人不愿再留一宿,当下结了帐,命店伙将马牵出。

  却见掌柜的头大汗,在撬那块被魏奕丰入木桌的银子,半天挖它不出,华云龙微微一笑,行过之际,随手一按桌角,暗运内力,那锭银子倏地跳出,反骇得那掌柜的连退三步。

  走出店门,二人翻身上马,疾驰一阵,已出庐州地界,忽听天乙子哈哈笑道:“龚老儿一生狂妄,却连番吃瘪于华公子祖孙二代,让他自已知道了,不知作何想法?”

  华云龙摇头道:“龚浩今夜纯是大意之故,单看他那一手收暗器的手法,武功之高,可见一斑,晚辈怕非其敌。”

  天乙子略一沉,道:“华公子与贫道那一搏战,大概未尽全力吧?”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道长又何曾用了全力。”

  顿了一顿,道:“看龚浩与魏奕丰临去神色,连道长也恨上了,道长后见面,可要留心一二。”

  天乙子傲然道:“贫道还不致怕了他们,一对一,龚浩不敢说,姓魏的走不过贫道百招,纵然联手,贫道也走得了。”

  华云龙忽然问道:“道长可知,敝司马叔爷生前,与那龚浩或魏奕丰,有何深仇大恨?”

  天乙子哦半晌,道:“司马大侠平生手刃黑道人物,不计其数,算得侠义道中杀孽最盛的一位,一个人难免有三朋四友,说不定无意中,结上了仇怨,也是有的。”

  语音微顿,道:“华公子莫非怀疑司马大侠是死于龚、魏等人之手?”

  华云龙颔首道:“谷世表将凶手之责,推得干干净净,晚辈虽不予置信,却也得明白查出,以使司马叔爷之女亲自报仇。”

  天乙子道:“司马姑娘的孝心,自当如此,否则也无以慰司马大侠夫妇在天之灵。”

  华云龙道:“看来只有下次遇见龚浩,当面问明,想他们自负一代高手,不该打诓,若是否认,他们中总有是凶手的,再加细察,不难侦出。”

  天乙子道:“此事终有水落石出之,或许贫道其时已身归黄泉,先预祝司马姑娘报仇雪恨,光大家风。”

  华云龙肃容道:“晚辈代琼姑娘谢过了。”

  抬头一望天色,道:“龚浩、魏奕丰似与三教无关,且未识出晚辈身份,但也不可不防,不如趁夜赶路,入山略憩,即行救人,道长以为如何?”

  天乙子道:“一切均由华公子做主,贫道并无意见。”

  华云龙知他心念父亲之德,想在己身报答,故而如此,当下不再多说,一挟马腹,放辔疾驰。

  夜分,二人已人山中,两匹马跑了百多里路,早已口吐白沫,气难行,二人于是解下鞍鞯,任之卧息,施展轻功,奔入山中。

  天乙子居先领路,华云龙随后跟从,途中,他并未询问天乙子,东郭寿将那批中原武林高手囚之处,天乙子对他这份推心置腹的怀,暗暗心感。

  两人翻山越岭,直至天色微明,始来至一座峰头,天乙于朝下方的山谷一指,道:“那批高手,即被囚此谷。”

  华云龙探头打量,只见峰下幽谷,略成葫芦之状,中间广阔,两端谷口却极窄隘,设着高达五丈的木栅,谷中每隔一段距离,亦设有栅墙,一数竟多达四道,栅上可见一些杏黄衣袍的魔教弟子,往来巡逻,中心一带,靠对峰峭壁之下,可见一片屋宇。

  他匆匆一瞥,转面道:“看来监守十分严密,道长上次是如何进去的?”

  天乙子道:“贫道前番是跟踪一队出山购置食物的魔教弟子,发现此谷,那群魔教弟子归谷正在深夜,贫道藏身一匹驮货健骡淌入。”

  华云龙问道:“那批高手于谷中何处?”

  天乙子一指那连绵房舍,道:“在那片屋宇后,有窟深入山腹,那批高手即被困其中,中只二道关口。”

  华云龙借着曙仔细观察,他目力远逾常人,却不见口,知是被屋舍遮住,暗道:

  “看他们重重防守,想入救人而不惊动一人,那是千难万难了。”

  但听天乙子道:“贫道上次偷入中,实是微幸不过的事,只是仍在第二道关口被发觉,一场恶战之下,险险不能身。”

  华云龙眉头一蹙,道:“道长既曾现了形迹,东郭寿还会将人藏于此处么?”

  天乙子沉片刻,道:“贫道是料经营此谷,非一朝一夕可成,东郭寿或不肯一见敌踪,便轻易放弃,唉!若是东部寿已将人移走,空跑一趟事小,延误时机,则是贫道之罪了。”

  华云龙道:“道长何需自责,纵然扑空,亦是命当如此,要怨只能怨东郭寿狡猾。”他俯首向下,又了望了全谷一遍,道:“不知谷中留有什么高手?”

  天乙子道:“纵有高手,凭你我二人之力,也足够应付,所惧者,魔教之人自知不敌,将窟石门闭上,负隅顽抗,则有些麻烦,甚至杀害被困高手…”

  说到此处,倏地住口。华云龙也听见声音,低声道:“避一避。”

  天乙子点一点头,两人原式不变,一按地面,华云龙翻身登上一株茂密黄檀枝上,天乙子也藏身在一株松树中。

  过了片刻,只见两名头挽道髻,身着杏黄及膝大褂的中年道人,由二人适时窥探处行过,一边低声谈论。

  华云龙见那两人目光炯炯,功力显然不弱,暗暗想道;巡山的居然已是这般高手,守的可想而知,此事实在棘手…。

  转念之下,凝神听去,只听那走在左手的魔教弟子道:“周师兄,小弟看掌门师等也太谨慎过度了,大师伯既巳出关,又与其他三教联盟,席卷中原,易若反掌,何惧他一个华天虹。”

  忽听那周师兄沉声道:“袁师弟没有参加九曲掘宝,不知那华天虹…”

  似是觉得如此一说,未免长他人的威风,改口道:“华家这二十年来,已在江湖上树立深蒂固的势力,就凭那华天虹的儿子,在徐州略一招呼,就有那么多人肯替他卖命;焉能不小心谨慎。”

  那袁师弟也似有所感,道:“在金陵遇见那个老和尚,那身武功,高得出奇,连大师伯也落了下风,那个蔡元浩偏偏迄今不肯屈服,若与华家联了手,那更难斗了。”

  华云龙听他们谈起蔡元浩,更是注意。但听那周师兄冷冷道:“那也不见得,只待‘毒龙丸’炼成,嘿!嘿!那可有得瞧了。”

  那袁师弟道:“周师兄,那‘毒龙丸’真有那般效力?”

  那周师兄傲然一笑,道:‘祖师爷传下来的秘方,岂能有错,让那般冥顽不灵的人服下,包管奉命难道。”

  华云龙闻言大骇,几乎忍不住要制住二人,动手问,忍了又忍,终认时机不宜,强自捺住。

  那两名魔教弟子,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山角。

  华云龙凝神四搜,直至断定周围十丈外,并无人隐伏,才低低招呼了天乙子一声,纵下树来。

  天乙子跃至华云龙身旁,华云龙迫不及待问道:“道长可知‘毒龙丸’究是何物?”

  天乙子面色凝重,道:“闻所未闻’只是听那两人口气,乃是魂药物,说来惭愧,当年本教亦擅于配制…”

  华云龙截口道:“这样说来,并不稀罕。”

  天乙子笑道:“华公子有所不知,药种类繁多,普通药,固可蔽人神智,但对功臻化境的高手,却是无所施其技,且中药者,行动迟钝,全无自主,等于废人一个。”

  华云龙若有所悟,道:“若是有一种药,既能蔽人神智,使人唯命是从,而又不损及武功…”

  天乙子接口道:“贫道所惧的,那‘毒龙丸’真是这种药物。”

  华云龙忧心如焚,道:“若让他们炼成,武林苍生,岂有噍类,必须趁早设法毁去。”

  天乙子面有忧,道:“却不知炼制在于何处,只有擒人问了。”顿了一顿,接道:

  “好在咱们今天就将人救出,东郭寿纵对那批高手不利,也是措手不及。”

  华云龙忽然心头一动,暗道:“余伯父被掳,莫非就是为了炼药,但以余伯父之耿介,岂肯为彼等炼制这等毒物,不过,数月前那玄冥教徒至余伯父家中窃取一瓶不知何物的状物,不是余伯父告知藏处,任谁也找不到,莫不成竟会与那些魔头妥协了?钟山山谷所探听的四目天蜈等,或亦配制毒龙丸药材…”

  他思忖不已,忽听天乙子道:“华公子,而今天色大亮,不宜救人,咱们先行调息,恢复精神,待天色昏暗,再开始行动如何?”

  华云龙收回遐思,一望四周,见天色明亮,谷中无物掩蔽,在白想神不知,鬼不觉欺入谷内,已属难能,更别说摸进囚人之,连站在此地,亦恐为人瞥见,当下微一颌首,与天乙子越过峰岭,寻了一个高敞干燥的,各自练功养息,静待天黑。

  丑未申初,二人相继收功而起,由天乙子将前次入所遇,又计议如何淌人,拯人及拟定退路。

  幽谷峭壁,最低也高达四五十丈,中央一代的,更及六七十丈,寻常高手,瞻之胆颤,却难不住华云龙,但为防万一,他们仍结了一条长达六十余丈的山藤,悬于峭壁,空着下面五六丈一截,以免为巡谷之人察出。

  壁势险峭,寸草不生,尚幸今夜乌云蔽月,二人猱身援藤而下,降及终端,华云龙才待踊身跃下,忽听身下二丈处,隐隐传来微响,心中暗道:“好险!原来壁下还有人藏身。略一察看,巳摸清壁下伏桩位置。

  他朝在上的天乙子一挥手,身形斜纵,落在三丈远,恰是二处伏桩死角。

  但听背后风声飒然,知是天乙子已随后纵落。

  这谷中虽是戒备森严,明桩暗桩处处,只是别说华云龙机智绝伦,那天乙子更是当年一教之主,江湖门道,无比,如入无人之境,片刻工夫。巳来至那囚之前。

  只见崖壁之下,一个石门封闭的圆,那座石门,右边开了一个半尺方圆小,看来又厚又重,前,一排石屋,屋角悬挂着羊角风灯,照得口方圆数丈空地,异常明亮,不少魔教弟子,执刃巡逻,看那情形,连蝗虫也难飞入。

  华云龙正在筹思对策,耳中忽然响起天乙子细若蚊蚋的话声,道:“贫道即在他方出声响,华公子请立刻开始行动,必要时,也只有拚着惊动谷中之人,制住守者。”

  华云龙点了点头,暗忖,也只有用这调虎离山之计。

  但听左侧百余步,一声轻响,似是石头落地之声,他才待掠至石屋。

  蓦地,一声苍劲的哈哈大笑响起,只听东郭寿的声音道:“华炀,你不料千里奔波,竟是自投罗网吧?天乙子,老夫要多谢你将姓华的领来了。”

  华云龙惊怒集,暗道:“东郭寿如何得知自已星夜赶来的讯息,竟候在这里?难道真是天乙子骗了自已?

  他心念电转,扬声道:“东郭寿,挑拨之语,何必多说,华某既入你算中,为何不速速现身?”

  只听东郭寿喝道:“举火!”

  只见四周屋宇哄然应声,忽然火光一闪,口周围空地,顿时明若白昼,纤微难遁。

  华云龙游目四顾,但见天乙子站在七八丈外,面有惶惑之,四周屋顶,站了魔教弟子,手执火炬。

  正中是围紫燕苍龙带的东郭寿,两旁分立围银龙的令狐祺、令狐佑兄弟,呼延恭,以及房隆。天乙子喟然一叹,突然拔出背后宝剑,向华云龙道:“华公子,贫道无以自解了,唯有…”

  忽听东郭寿笑道:“道兄何必再瞒华家小儿,兄弟决定让华家小儿公平搏战而死,偷袭之举…”

  天乙子怒涌如山,截口喝道:“住口!”

  东部寿佯为讶异,道:“兄弟既已说出道兄身份,道兄何苦再装做下去?”

  天乙子气愤填膺,恨不得扑上前去拚命,心中痛悔,为平生所未有,这次邀华云龙拯救陷身星宿派的高手,焉知是计,偏自己往昔恶名在外,连解释都无由说起。

  忽听华云龙沉声说道:“晚辈信得过道长,东郭寿离间之言,何必听他,请道长沉下气来应敌。”

  他淡淡数语,天乙子闻言,中不由一畅,暗道:“华家后人,肝胆照人,贫道虽为之死,可以无憾,他本以死明志,这时也改变主意,愿拼死护着华云龙身。

  华云龙行若无事,双目一掠,朝东郭寿道:“华某尚未就缚,教主未免得意得太早了些。”

  清音一顿,道:“令华某诧异的,教主如何得知在下必来?”

  东郭寿见他在这步田地,身难比登天,依然从容不迫,稳若泰山,不由暗暗心折,怜才之心,也油然而起,当下得意之一敛,拂须一笑,道:“这要感谢通天教主了。”

  华云龙冷冷一笑,道:“教主一再挑波,三岁小儿亦欺他不得,未免自失身份。”

  东郭寿暗骂:臭小子,看你的舌能再利几时?将手一挥与令狐兄弟、呼延恭、房隆,跳下屋顶,余下魔教弟子,依然包围四面。

  下了屋顶,东郭寿却朝天乙子笑道:“眼下形势异常显明,道兄如与兄弟共图鸿酞,固然之极,纵然不顾,也任由道兄远走高飞,道见何必与华家小儿一起?”

  天乙子毅然摇头,从容道:“贫道与华公子,义共生死。”

  忽听房隆狞声道:“小杂种,你倒能推赤心于人腹,哼!这大概是华家骗人效死之手段。”

  天乙子目光一转,冷冷望了房隆一眼。

  东郭寿见他的动态,知再劝也是白费口舌,面庞一转,朝华云龙笑道:“华天虹技天卜,老夫对他却不甚心服,你年纪轻轻居然能令当年的通天教主,倾心卖命,老夫倒有些敬佩。”

  华云龙将手一拱,淡然道:“在下弩钝顽劣,重增父母之忧而已,东郭教主谬奖了。”

  东郭寿傲然笑道:“华炀,今之势,你自度如何?”

  华云龙淡然一笑,道:“今华某想要生还,固是难之又难不过,教主弟子,必是死伤惨重,师弟们也少不得有一两位,陪着华某上天堂或下地狱了。”

  呼延恭见他处于如此险恶情况,仍谈笑自若,心怀不忿,嘿嘿一笑,道:“华家小儿,这番可无那白衣小子救你了,有什么遗言?趁早留下,老夫看在你将死的份上,不妨代你办到。”

  他迄今犹未察明,那白衣书生宣威,即蔡薇薇扮成。

  华云龙在岘山被呼延恭暗下虺毒,吃了不少苦头,见他说话,怒火陡起,将手一招,道:“呼延恭,你出来,姓华的但凭拳掌,五十招胜不了你,就任你处置。”

  呼延恭受不住,大踏步走出。

  此言一出,东郭寿却心中大喜,忖道:“想活捉华家小儿,困难之极,毙了他是万分不得已之事,若可擒下他,嘿!嘿!那时天乙老道,也只得俯首就范,不费吹灰之刀,捉住两名绝顶高手,自是大妙之事。

  想到这里,他唯恐华云龙翻悔,扬声说道:“华炀,你若五十招胜得老夫师弟,老夫任你出谷。”

  华云龙断然道:“咱们一言为定,五十招内不胜,我束手就缚。”

  呼延恭心头震怒,冷笑一声,道:“姓华的,你说话可算数?”

  华云龙冷冷说道:“华家后人,你几时见说话不算话的?”

  东郭寿含笑口道:“华家的人,一言为定,五师弟不必疑心。”

  天乙子却是大为发愁,君子一言,驷马难迫,华云龙若五十招内胜不得呼延恭,为保家声,势必遵守诺言,事情若至那等境地,自己再拚,也成毫无意义了。

  他心中暗暗忧虑,但数以来,却知华云龙貌若轻佻。行实稳重,没有七八分把握,不至出此下策。

  魔教之人,却人人以为华云龙必输。

  要知那呼延恭,既是东郭寿的师弟,武功自非凡响,连东郭寿也自忖五十招内难以取胜,何况华家剑法,天下无双,华云龙却舍长用短,最重要的,半年前,岘山一战,华云龙虽在百招之上,险胜呼延恭一指,论真实功力,当在伯仲之间,这七八月,华云龙进境再快,不信一至于此。

  东郭寿老巨滑,见华云龙坦然之态,暗暗忖道:“这小子再愚昧,也不至自取败亡,莫非真有把握。”转念下,又觉得华云龙是已至绝路,而走险罢了。

  呼延恭早忍不住华云龙那轻貌之言,这时,震声狂笑,道:“华老二,老夫可要看看你近来练成什么绝艺?”挫步欺身,一拳击去。

  华云龙猛一闪身,一掌砍向敌腕,飞起一腿,迳踢呼延恭丹田,冷冷说道:“武功是老样子,对你却绰绰有余。”

  呼延恭暗暗震怒,身形一闪,转袭华云龙左侧,身随掌进,强打猛攻,华云龙抡掌反击,招招皆是以攻还攻。

  连接数招,只听轰的一声,两人接了一掌,华云龙身形一幌,呼延恭却连退三步。

  魔教之人,齐齐耸然动容,呼延恭更是骇异,不知华云龙功力何以进展奇速。

  华云龙冷冷一哼,双肩一幌,探身欺上。

  呼延恭心头气馁,却也只有咬牙接招。

  忽听东部寿峻声喝道:“师弟紧守门户,沉住气打。”

  华云龙暗暗想道:“星宿派旁门左道,东郭寿心狡诈,纵我五十招胜过呼延恭,未必肯守信…”

  他心念连转,已打定主意拚一个是一个,好歹让魔教元气大伤。

  这般一想,杀机大炽,意存速战速决,华云龙面寒似冰,掌势倏变疾骤,围绕呼延恭一阵急攻!

  他徐州半载,将“天化答记”所载武功,又研练一番。呼延恭招式,皆能烛先机。呼延恭连连遇险,骇然大惊。招式一变,单以本门“五鬼风爪”和“通臂魔掌”应敌。情势才略形好转。

  只听华云龙长笑一声“蚩尤七解”、“孤云掌法”’蔡家所传“四象化形”掌法,互施展,奇招展出,穷极变化。

  展眼间,呼延恭沉重的息声,由猎猎掌风中传出。

  当年洛域中,华天虹初会东郭寿,东郭寿就以“天化答记”所得各种绝学,迫得华天虹几无还手之力,而今历史重演,却是颠倒过来。

  东郭寿见状,钩起九曲山中,被华天虹得以“天化答记”赎命之恨,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但他心机深沉,强加隐忍,暗道:“呼延师弟再搪上十来招,也就五十招了,那时看华家小子有何话说?”

  但听华云龙沉声喝道:“呼延恭看你还支持得了几招?”

  话声中,左手以奇兵突出之势,疾点呼延恭“期门”右手暗藏主力,一掌拍击过去。

  呼呼延恭打得头大汗,忽见他左略有一丝空隙,无暇思索,一招“小鬼推磨”疾攻过去。

  忽觉眼前一花,华云龙已不见形影,左肋下一缕劲风,体袭至!

  呼延恭自知无法避过,拼着换上一,及手一掌,拍向华云龙右肩。

  他那“移聚气震撼”大法,固可于间不容发之际,挪移道,且能反震敌人所加掌指之力,敌弱则弱,若强益强不过,逢上功力超过自己之记手,则虽仍可以反震,已身亦不免受伤,故试出华云龙功力,他即不敢轻易让华云龙指掌沾身。

  此时,迫不得自恃道不惧敌人制住,意图两伤,也算扯成平手。

  讵料,华云龙自岘山一战后,对他“移聚气震撼”大法,费心研讨破解之方,仗着华家的“飞絮功”与“移聚气震撼”大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以他绝世聪明,渊博家学,竟给他寻出破解之术。

  忽听华云龙冷笑道:“我就试试你那不畏指的奇功。”

  指将及敌,忽然化点为拂,扫向呼延恭左肩。

  呼延恭但觉数缕真气,透体而入,侵入“少三焦”、“明大肠”的手三大脉中,不及转念,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华云龙左手一抄,已将呼延恭挟于肋下。

  但见人影一幌,东部寿一掠丈许,五指如钧,霍地朝华云龙抓去。

  天乙子怒喝一声,长剑一振,踊身而上。

  令狐祺口中一声厉啸,一掌劈向天乙子,令狐佑、房隆,却迟扑华云龙。天乙子冷冷哼了一声,长剑一,直向房隆太阳点去,招到中途,霍然扫向令狐棋,斗然剑招一改,回削令狐佑。

  令狐佑房隆,被回身应改,令狐祺也只有匆匆避招,一招三式,阻住三人。

  天乙子昔年堂堂一教之主,武功经验,两臻绝顶,这一出手,短时间内,竟得星宿海的三名顶尖高手,分身不出。

  华云龙猛地扑闪三尺,避过东郭寿一击,怒声道:“住手!”

  东郭寿充耳不闻,身形电掣,一拳击去。

  华云龙右掌一招“孤云掌法”啪地一声,硬接了东郭寿一掌,借力飘身丈余,中翻腾血气,厉声吼道:“东郭寿!你师弟的命不要了?”

  东郭寿闻言,只有止住身形,干笑一声,道:“有话好说,请先放下敝师弟。”

  华云龙一瞥天乙子,见他在令狐兄弟及房隆围攻下,已岌岌可危,冷冷一笑,道:“教主请先命人停手,再说不迟。”

  东郭寿顿了一顿,转面喝道:“住手!”

  房隆与令狐兄弟,本先合力废了天乙子,闻声不得不收招后退,天乙子身形一掠,与华云龙并肩而立。

  华云龙待天乙子站定,始淡然道:“东郭寿,咱们刚刚的说定是作废罗?”

  东郭寿淡淡一笑,道:“老夫岂是食言之辈,你尽管走。”他语音微顿,诡笑一声,道:“只是天乙子得留下,他可没包括约定之内。”

  华云龙想了一想,果然如此,心中暗道:“老匹夫,好狡猾!”

  忽听天乙子道:“华公子请先出谷,贫道随后追上。”

  华云龙情知他不过宽慰之辞,魔教高手众多,天乙子单人双剑,如何身?不由踌躇无计。

  只听东郭寿道:“华云龙意下如何?”

  华云龙剑眉微轩,道:“若在下必同行同止,教主以为如何?”

  东郭寿冷冷一笑,道:“这样是你违背约言,老夫拦阻,理所当然。”

  天乙子浩叹一声,道:“公子尽管走,贫道还照顾得自己。”

  华云龙暗暗想道:“我若以呼延恭性命要挟,东郭寿怕会不顾师弟而围攻,就是我一人离去,以他狠辣心,哼!恐怕也会动手,此说不过是我入彀。”

  他智勇双全,年纪更轻,深明人鬼域,否则文太君也不敢命他下山探查司马长青命案,肩负万斤重担,心念电转,决定冒险一试。

  心念一决,忽以“传音入密”朝天乙子道:“道长紧记,若你逃脱不成,晚辈此命也跟着断送。”

  天乙子楞了一楞,华云龙却向东郭寿道:“在下如约行事,只令师弟须至谷口才可释放。”

  众人均是一怔,不料他竟出此言,令狐佑哂道:“华家的人,枉称侠义领袖,亦是贪生怕死之辈。”

  忽听华云龙喝道:“道长,闯!”身形一闪,已落足屋宇。

  天乙子更不怠慢,随之而起。

  那批防守四周屋宇的魔教弟子,见状掌指刀剑齐施,袭向华云龙,一时间,掌影蔽天,兵刃如云,喝叱震耳,声势惊人!

  华云龙心知略一迟滞,必被东郭寿等追上,那时困之机,俱成泡影,月形不停,举起呼延恭的身子,猛地一抡。

  那些魔教弟子唯恐伤了呼延恭,迫得撤招后退。

  华云龙与天乙子,趁那一刹那之机,倏已出包围。

  一阵搏战之后,东郭寿、令狐兄弟、房隆之位置,已换成背向石屋,此时,东郭寿认为鱼已入网,根本不介意,讵料,竟予华云龙、天乙子可乘之机。

  东郭寿怒发如狂,厉声喝道:“华炀,那里走?”

  纵身追上,却反而被埋伏屋上的弟子阻了一阻。

  令狐兄弟、房隆,也厉喝追去。

  只见华云龙与天乙子,风驰电掣,朝谷口去。

  沿途魔教弟子,纷纷拦截,华云龙后先开道,只举起呼延恭身子挡去,只得那班弟子,收招不迭,投鼠忌器,连暗器也不敢施放。

  东郭寿怒急心疯,狂呼道:“姓华的,你不要脸?”飞扑过去。

  华云龙敞声道:“到了谷口,自然放下令师弟。”

  霎时,幽谷之中,魔教弟子纷纷追逐拦阻,喝叱呼啸声成一片,人影幌动,兵刃的寒光闪烁。

  偏偏东郭寿将亲传弟子,武功较高的,设于侧,那些守寨弟子,都是武功较次的,在这等束手束脚情况下,连阻挡二人片刻也难。

  展眼间,二人已连越二道木寨,再过二道,即已出谷,那时龙归大海,鸟樊笼,东郭寿只有徒呼负负。

  他不愧一世枭雄,惊怒间,却按住怒火,厉声大喝道:“本教弟子,火速出手拦阻华家小儿及天乙子贼道,呼延师叔之生死,不必顾忌。”

  但听嗤!嗤!连声,星宿派的人,闻东郭寿命令之后,暗器尽皆出手,若狂风骤雨,向华云龙二人。

  华云龙见挟持呼延恭,己无用途,顿将呼延恭软瘫的躯体,往地一抛,扬声笑道:“东郭寿,你们师兄弟间,或许素来不洽,故你罔顾呼延恭生死。”挥掌震飞暗器,飞身上了第三道不栅,喝道:“挡我者死!”

  站在寨上的魔教弟子,虽知他厉害,却不敢不拦阻,一人挥刀以“泰山顶”猛然劈下,一人横截敌

  华云龙右掌疾吐,一招“袭而死之”击了过去。

  那批末代弟子,如何接得住这“蚩尤七解”两人头中掌,顿时血而亡。

  天乙子长剑一挥,也斩了一名。

  百忙中,华云龙剑回顾,只见东郭寿在他们一滞之时,已接近三丈,目光灼灼,似是怒极,令狐兄弟与房隆,又落后二丈。

  华云龙哪敢怠慢,顺手洒出一把碎银,跃下木栅,与天乙子疾奔谷口。

  几个起落,已至第一道关口,华云龙双足一垫,身形才起,忽听东郭寿森森的声音,道:“姓华的,走向哪里?”

  话声中,华云龙已感到一股冰冷的掌力,倏尔袭来。

  他瞿然一惊,半空中,看也不看,回剑疾点,剑尖犹距东郭寿三四尺,一丝劲气,已向他眉心。

  这一招剑气取敌,凌厉绝伦,是华天虹二十年来,所创绝学之一,东郭寿惊疑迸之下,心计不声忍气,侧身躲开,掌风也不由一偏,掠过华云龙右肩。

  华云龙情急之下,施出练而未成的剑气取敌,真气一浊,那栅栏高达五丈,竟是难以跃上,心中暗叫不好。

  天乙子与他同时跃起,却因东郭寿对华云龙御恨刺骨,反倒便宜了他,容他轻易驱敌登栅。

  他见华云龙身形一顿,立刻袖袍一挥,斜托向华云龙脚底,华云龙略一借力,脚不离栅,飕地直纵出谷外。

  天乙子一提真气,飘身跃下,忽觉右腿上一麻,但听狞声狂笑道:“天乙子贼道,你中了本派五毒绝命针,已是命在顷刻了。”

  天乙子牙一挫,待返身拚命,忽记起华云龙闯时所言,暗道:我死了不打紧,可别拖累他。

  他转念之下,暗运内功,抵制毒力,急急追上。

  东郭寿等人,眼看功败垂成,岂能甘心,东郭寿目如火,一声令下,自令狐兄弟、房隆以下,尽出谷穷追。

  然而,这霍山之中,林深菁茂,华云龙与天乙子瞬即窜入一座林中,不见踪迹。

  东郭寿愈想愈怒,明知再想困住二人,机会渺茫,却下令星宿派弟子,五人一组,互相呼应,在谷外围搜不已。

  且说华云龙与天乙子,奔入林中,天乙子忽然闷哼一声,坐倒地上。

  华云龙大吃一惊,蹲下身道:“道长何处不适?”

  天乙子瞑目稍顷,张目苦笑,道:“这毒好生厉害,贫道怕不行了。”

  华云龙蹙眉道:“伤在何处?”

  天乙子指指右腿,笑道:“贫道真怨向老儿。”

  华云龙起天乙子道袍下摆,但看膝下接以木,大腿上却着一针,仅余半分在外,泽斑斓,显系奇毒之物,他暗暗想道:“他双腿已残,而矫捷不逊,不知内情的,还不信他残废了。”

  心中在想,随口问道:“向老前辈仙逝多年,道长还怨他什么?”

  天乙于哈哈一笑,道:“怨向老儿当年,齐除主贫道的,是左腿而非右腿,否则就避去一祸了。”

  华云龙暗道:“他在生死关,竟能谈笑自若,这份襟,谁也难信出自当年的“通天教主”转念下,不由增多几分敬意,笑道:“区区星宿派的毒药,大概还难不倒在下。”

  他口中在说,手可不闲,由怀中取出两只玉瓶,拔出毒针,迅速将“拔毒散”敷上,又倾出两粒“清血丹”递予天乙子。

  “拔毒散”一敷上,天乙子但觉中针处,一阵清凉,张口下“清血丹”笑道:“华家丹药,果真不凡,这条命又捡回了。”

  他方才倾力奔逃,未能全力抑毒,毒气已侵入脏腑些微,服下丹药,闭目运功,不再说话。

  华云龙忽听远远传来分枝拂叶之声,眉头一蹙,低声道:“想不到东郭寿竟穷追不舍,晚辈先负你找一处清静地方。”

  不待天乙子答话,将他背起,向东南奔去。

  须臾,寻了一个隐蔽山,将天乙子放下,任他运功毒,华云龙也席地盘坐口。

  他一坐下,顿时思起伏,回想险经过,饶他胆大,也不由暗暗心惊,东郭寿武攻在他之上,令狐兄弟、房隆、呼延恭,个个绝顶高手,若非呼延恭自恃“移聚气震撼”大法,不惧敌人闭,华云龙也难这般轻易得手,其他星宿派弟子,一高手不少,此番险,实属徼幸。

  转念之下,对东郭寿居然知他行踪,抢先赶回,张罗设网,大感困惑,他暗暗想道:

  “丁如山、侯稼轩、贾少媛、宫氏姊妹、密可能不大,那只有天乙子之徒,嫌疑最大了。”

  他也想到,很可能是天乙子上次了行迹,令东郭寿戒备大起,也可能路上得踪迹,被东郭寿猜出去向。正当寻思不已,忽听外传来一个森森的声音,道:“华炀,你出来!”

  华云龙心神一凛,回头一看天乙子,见他头上热气蒸腾,毒正急,钢牙一咬,在壁匆匆留下数字,身形一长,扑出外。

  只见星光下,个瘦若枯骨,臂长过膝,系银龙,黄袍褛褴的老者,伫立面前,恍若鬼魅。

  华云龙强持镇定,暗道:“幽谷未见申屠主,想不到这魔头也来了。”

  只听申屠主森森的声音,幽幽地道:“华炀,你知老夫今夜亦在谷内否?”

  华云龙微微一怔,讶然道:“那你为何不出手?你在我自度决难困。”

  申屠主道:“以多欺寡,老夫不为。”

  华云龙道:“你果然比你师弟们高明。”

  语音微微一顿,道:“你只身寻来,那是要与我一战了?”

  申屠主微一颔首,道:“本来老夫未将你放在眼里,只是今夜见你在敝派中原总坛之中所现,突觉你在世,乃一大失策。”

  他语声淡漠,似是杀华云龙,乃是轻而易举之事。

  华云龙剑眉一轩,方相讥,转念一想,忽又点一点头,道:“凭你武功,配出此言,不过我打你不过,逃还可以。”

  申屠主一怔,要知武林中人,宁愿战死,不肯败逃,华云龙却说得自自然然,不以为

  他一怔之后,漠然道:“你要逃,山深林茂,老夫还真奈何不了你,但天乙子毒未毕,你们侠义道中人,自不会弃友而逃。”

  突然衣袖一抖,一柄连鞘短剑,掷向华云龙,道:“老夫还擒住一主一仆,姓薛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华云龙一眼便认出那柄短剑,正是薛灵琼所使,顺手抄住,但觉虎口一热,险些手,心中暗惊,冷笑道:“你自负前辈,竟对一个女子下手。”

  申屠主干疮的面上,微一搐,道:“你若应允与老夫一搏,不做逃遁之计,老夫立刻放人。”

  华云龙暗暗心惊凉,想道:“他千方百计我动手,那是非杀我不可了。”

  只听申屠主缓缓说道:“实对你说,元清和尚功力虽较我略高,但他妄耗真元,三五载内,想要修复,不是易事,纵然复元,他年已老朽,去死不远,声望不够,不足以为大害,你父亲华天虹,武功德望,得天独厚,不过,也不过一人而已。”

  语音一顿,又道:“你,有机智,有资秉,有胆有运,老夫…”

  华云龙口道:“你怎样?”

  申屠和杀气面,一字一顿道:“为星宿派万世基业着想,老夫不容许侠义道后继有人。”

  华云龙眉头微耸,道:“承蒙看重,不胜荣幸。”

  申屠主道:“你待如何?”

  华云龙断然道:“华某成全你对师门的愚忠。”

  申屠主双目一睁,光景,似有怒意,随又哼了一声,一语不发,转身行去。

  华云龙知道这一战凶多吉少,只是无论如何,不忍令薛灵琼陷身魔教手中,暗暗一叹,追了上去,扬声道:“申屠主,你未带人来?”

  申屠主头也不回,道:“向此搜山的弟子,我全遣他们回去了,天乙子的事,你勿须顾虑。”

  华云龙暗忖道:这魔头不愿以多凌寡,乘人之危,倒也是难得了。

  申屠主身法快似鬼魅,华云龙展尽全力,始勉强跟上。

  这两人是何等轻功,须臾,连越二岭,来至一座竹林,穿林而入,只见一块土地上,孤零零的一座茅屋。

  申屠主倏地立足,转面说道:“她们道被闭,就在屋内,老夫在峰上等你。”

  语甫毕,行去。

  华云龙略一沉,来到茅屋之前,伸手推门,木门“呀”的一声,应掌而开。

  屋内漆黑似墨,但以华云龙眼力,依然清晰可辨,但见当门一间草堂,置着一桌二椅,墙角一张木上并肩躺着两人,靠外一人,正是那薛灵琼,若涂丹,鼻若悬胆,十足美人胎子,人虽躺着,一双清澈若秋水的明眸,却呆呆凝视承尘,这时,似是听见声息,秋波微转。

  靠内躺着的,脸上伤痕累累,却酣然入梦,正是那薛娘。

  华云龙一语不发,走上前去,轻轻在薛灵琼天灵上击了一掌。

  薛灵琼但觉一股热,由百会缘脉而下,所过之处。舒畅万分,被闭道,登时打通。

  她娇躯一翻,坐起沿。

  她已习于屋中黑暗,依稀看出华云龙身形,觉得心头淤,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字也说不出,玉面神情,恍若大梦初醒,疑真疑幻。

  华云龙长长叹息一声,道:“姑娘感觉如何?”

  薛灵琼闻言,美眸之中,突然迸出两粒珠泪。

  华云龙暗道:“她一主一仆,必身世凄凉,遭遇悲惨,再逢上申屠主这等魔头,想来更受了不少惊骇。

  这般一想,心中怜惜之意大起,柔声道:“在下援救来迟,姑娘受惊…”

  薛灵琼低声道:“华公子…”

  不知如何,热泪泉涌,恨不得放声痛哭,但她个性坚毅,一抹泪珠,强自忍住。

  华云龙忽然念及与申屠主之约,瞿然一惊,觉得耽误不少时间,暗道:我与申屠主一战,十九必死,其他犹可,这“瑶池丹”却关系中原武林千百高手,不可不妥为处置…

  转念之下,而容一整,道:“薛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托。”

  薛灵琼含泪道:“公子有何吩咐?”

  华云龙缓缓说道:“此事关连中原武林极大…”倏然止住,暗道:辟灵琼武功不高,身怀重宝,那是太危险了。

  薛灵琼看出华云龙的心意已甚:“公子既信得过妾,所嘱之事,誓死完成。”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只是妾武功低微,却恐力有不逮。”

  华云龙微微一笑,心意巳决,将装有“瑶池丹”的玉瓶取出,递向薛灵琼,道:“这玉瓶中有极为珍贵的灵丹,姑娘由此向西连越二道山岭,在一处山谷尽头,藤萝隐蔽的中,可寻到天乙子…”

  薛灵琼骇异的道:“天乙子?”

  华云龙道:“姑娘勿须惊恐,天乙子而今已改归正。”

  薛灵琼怔了一怔,道:“这么近,华公子为何不亲自交给天乙子?”

  华云龙淡然一笑,道:“星宿派有搜山之举,姑娘小心点,万一找不到天乙子,在下朋友,均可托付。”

  语罢,放下玉瓶,还有那柄薛灵琼的短剑,一掌拍开薛姑娘道,掠身出屋,由竹林枝上,向峰顶。

  他辞虽无异平时,薛灵琼却总觉有些不对,追出屋外,叫道:“华公子。”

  只听华云龙的声音道:“姑娘保重。”

  薛灵琼微微一怔,返身进屋,匆匆抓起玉瓶,入怀中,将剑斜际,即待出屋,忽又停足,回眸一望薛娘,见她兀自睡,薛灵琼美目中,忽又珠泪滚滚,喃喃自语道:“这些日子,也真苦了你了。”

  银牙一咬,不再疑迟,向华云龙逝去方向疾追。

  华云龙展开轻功,何消盏茶时光,已登上峰顶。

  这霍山又名天柱山,其高可知,此峰更是卓然孤拔,上擎苍天,四山环抱,尽在脚底,天北斗,几似可攀。

  只见申屠主冷然凝立,有若幽灵,本来清幽的山景,恍惚笼罩了一层鬼气,令人不寒而栗。

  华云龙将手一拱,道:“多劳久候了。”

  申屠主细目一睁,道:“老夫却奇怪你来的太快,你那情侣,安排妥了?”

  华云龙见他误以为薛灵琼乃已情侣,啼笑皆非,却也懒得解释,将手一摆,道:“闲话少说,你若要见识落霞山庄的武学,现在就可开始。”

  剑横,凝立如山,霎时,他已将一切得失祸福,忘得干干净净,只存着昂的斗志。

  申屠主也不敢小观了他,平睁还闭的细目,此际,光芒大盛。

  刹那,峰顶弥漫了一片战云。

  只听华云龙一声大喝,健腕一振,剑罡四迸,攻出了第一招。

  这一招凌厉之极,申屠主却冷冷一哼,道:“小子未臻化境。”

  欺身一掌,无视于那威猛剑势。

  讵料,华云龙剑至半途,倏地到气一敛,声息全无,已袭近申屠主际。

  申屠主瞿然一惊,腹提气,全身不动,倏尔移开三尺,口中不由赞道:“好小子!配与老夫一战了。”

  华云龙冷然道:“尊驾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心中不由暗道:“这魔头功力果真高得出奇,但凭一口丹田真气移身,竟然犹可开口。”

  这开头一招,两人都对敌手武功,重新估计,也精神陡长。

  申屠主略落下风,心中起好胜之意,轻轻一哼,挥掌攻上。

  展眼间,一场武林罕见的战开始。

  十招一过,华云龙已走下风,但他见状,立刻采取守势,一柄剑施展的若铜墙铁壁,泼水不透,一任申屠主攻势若迅雷疾电,狂风暴雨,始终支持着不败。

  申屠主攻了七八十招,未能将华云龙击败,觉得以自己身份年龄,百招之内,若收拾不下华天虹之子,实是有失光彩之事。

  他心念转动,忽然沉声道:“华炀,老夫要在十招之内胜你。”

  说话中,掌势倏变,绕华云龙四外疾走,双掌劈,掌掌都击在空档。

  华云龙大惑不解,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严加防守。

  身屠主何等功力,瞬息之间,已绕了二三十圈,忽然直欺中宫,呼的一掌击去。

  华云龙甲古剑一挥,斜斩而下,蓦觉四周似已冻结,宝剑斩下,不由一滞。

  高手相争,何容有分毫差错,但听申屠主灿灿怪笑,一掌巳兜击至。

  这一掌本是万难躲过,总算华云龙技艺机智,两臻绝顶,自入江湖,屡经生死,仓卒中,左掌一扳,了上去,只听拍的一声,两掌已胶在一起。

  申屠主正如此,刹时内力泉涌,攻向华云龙。

  华云龙急运内力抵御,右手剑顺势横断。

  中屠主左手一伸,扣向华云龙腕脉。

  华云龙左掌抵御申屠主真气,几尽全力,到此处,咬牙弃剑,戟指反点申屠主掌后“太渊”

  在剑犹未落地,两人一掌暗拚全力,一掌已连拆四五招。

  要知申屠主功力高过华云龙,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华云龙焉肯拼斗内力,竭力改变眼前情况,只是先机已被申屠主占去,却由他不得,又是拍的一响,两人另一掌又复接上。

  申屠主心头大喜,全身功力涌出,一举震毙华云龙,讵料,忽觉真力向旁一滑,竟若泥牛人海。

  他心惊不已,忖道:这是什么内功?要知这等拚斗内力,决无取巧之法,须臾间,华云龙竟能移去敌人内力,这是千古未闻的奇事,难怪申屠主惊疑。但他是何等人物,真气一凝,华云龙顿觉双掌如托泰山,再难卸去。

  只是申屠主也无法立时击溃华云龙,只觉华云龙内力古怪之极,每败退一分,就强劲一分,也愈难迫近。

  然而内功终在修为,盏茶不到,华云龙汗夹背,涔涔而下,浑身衣衫,尽皆透。

  申屠主游刃有余,暗暗留意华云龙脸上,只见他双目神光益盛,似是愈斗愈勇,心念一转,想起一事,忽然追悔不迭,忖道:在雨花台那老和尚真元大耗,分明是为了渡与这小子,这一内力拚斗下来,这子功力怕不陡增,老夫反倒作成他了。

  只是势成骑虎,他也罢手不得,决定趁华云龙未完全承受元清大师所渡真元,尽快击毙,若等他全部消融,则胜负殊难测定,心念一转,拚耗元气,全力猛攻。

  华云龙固然节节败退,却是敌强益强,苦苦撑着。

  转眼两刻已过,两人依旧胶着华云龙固是面通红,大汗如雨,申屠主也收起了那要死不活的神情。

  突然间,由峰顶四面崖下,爬上来一玄衣少女,体态窈窕,婀娜多姿,际斜一柄短剑,正是那薛灵琼。

  她原来追着华云龙而来,只是她武功相差太远,直至此时始至。

  她游目四顾,一见星光之下,两人双掌交接,凝立如山,不由一怔,再见华云龙似是落了下风,芳心大惊,不假思索,拔剑扑上,朝申屠主背心刺去。申屠主冷冷一哼,她那柄剑不但刺不进申屠主背心,一股力道沿剑弹来,虎口破裂,短剑手飞去,娇躯也被震伤倒退五六步,手臂酸麻,几乎提不起来,耳鼓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她震惊未已,忽见两人相接手掌,倏地分开,各自倒退两步,申屠主微一幌动,旋即站稳。

  华云龙却面色苍白,朝她望了一眼,嘴角一阵牵动,忽然出一口鲜血,身子往后倒去。

  薛灵琼怔了一怔,突然哭道:“华公子!”

  热泪双,奔上前去,双膝一曲,跪倒华云龙身旁,待将他抱起。

  那申屠主原是闭目而立,运功调息,忽然睁目道:“抱不得!”

  薛灵琼微微一怔,转面道:“站开!”

  她似是不知申屠主是绝世魔头,叱过之后,转过面庞,又张臂抱去。

  申屠主怒气一涌,右臂一抬,就待朝薛灵琼螓首按下,但见她那玉面如痴,心碎肠断的样子,竟感难以按下,改为挥出一股柔劲力,开薛灵琼,冷冷说道:“他五脏破损,六脉支离,只余下一口真气,护住心头,一经移动,立时毙命。”

  薛灵琼呆了一呆,忽然伏地痛哭。

  申屠主却漠然道:“丫头,哭济什么事?真说起来,姓华的小子落至如此下场,还不是你害的。”

  薛灵琼闻言,哭声倏止,玉面一仰,望着申屠主,现出惊疑之

  申屠主见已引起她的注意,当下缓缓道:“你仔细听着,老夫一生,无所谓善恶,愤世嫉俗,但对任何事情,绝不隐瞒真象。”

  目光一转,望了面如死灰,一息奄奄的华云龙,接道:“对今夜这一战实情,自也不愿瞒人。”

  薛灵琼秀目一睁,暗道:“这一战胜负已分,还有什么实情?”忽然念及申屠主之言,华云龙是被己所害,不由芳心一颤。

  只听申屠主道:“老夫自信所为,远逾华家小儿,故他比拚内力,谁知…”

  他目中隐现惘之,忽然问道:“小丫头,你可知他所练内功,是哪一门的?”

  薛灵琼不加思索,道:“自是家传。”

  申屠主摇首道:“老夫虽未悉华家心法,却可断言,他所练非华家内功,那力道若重重波,一道强似一道,且顺逆相成,自动卸去敌劲,华家内功,不似这等迹象。”

  语音微顿,道:“这可不谈,那华云龙仗着古怪内功,以无比毅力,强自支持,不过,这也撑不住多久,可是他却愈拚内力愈猛…”

  薛灵琼口道:“奇怪!”

  申屠主接口道:“那时,老夫才发觉,他曾受高人指点,以类似玄门‘真元引渡’之术造就过,此举正是融释真元,收归己用的大好时机…”薛灵琼忍不住道:“什么是‘真元引渡’之术?”

  申屠主望她一眼,缓缓说道:“本来内功一道,只有靠自已苦练,循序渐进,但若有胎换骨的灵药,又当别论,此外,若有绝代高人,不惜功行,将自己苦修真元,传与别人,则亦可造成奇迹,佛家灌顶,玄门引渡,均是这种方法。”

  薛灵琼暗忖:这并不难。

  申屠主似只看出她心意,冷冷说道:“这种方法,看来容易,其实比灵药还难,一则损已成人。二则绝代高人,代罕其人,最重要的,这些人不愿自己弟子,不劳而获。”

  申屠主似是觉得离题太远,道:“话说回头,那时老夫后悔已迟,眼看持续下去,华家小子大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薛灵琼问道:“那…他为何…”—— PadXs.CoM
上一章   大侠魂(易容)   下一章 ( → )
平板电子书网为您提供易容精心创作的武侠小说《大侠魂(易容)》无错字干净清爽的文字章节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为广大小说爱好者提供最新好看的小说,看更多类似大侠魂(易容)的小说就到平板小说网。